这个故事,我还没想好名字。断断续续勉勉强强。发上来,请大家不要扔砖头。如有见错别字,请各位看官选择性无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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椿良和秋华要好,是山沃村人都知道的事。
椿良比秋华大一岁,幼小时父亲上山打柴不幸跌落山谷,被村人寻回时已无生息。母亲经不住打击,守着亡人坟茔终日以泪洗面,不久发疯跳水库溺亡,丢下不到五岁的椿良跟着祖母投靠叔伯。年幼的他经历生离死别寄人篱下,比同龄人更早体会冷暖艰辛。
秋华家与椿良二叔隔壁。秋父是村支书,秋母精明持家,打理一家小杂货店,育有两男一女个个聪明伶俐。秋华自小倍受爱护,加之秀敏勤学,又无骄纵习气,更得众口交赞。
两人同年入学,成绩一路你追我赶各领风骚,明里争锋暗地较劲却也不亦乐乎。转眼两人初中毕业。秋华以本乡第一的成绩顺利进入县城重点高中,椿良却考场失利,分数仅与及格不远。师长皆讶异,只有秋华心知肚明。她为他感到无奈,亦惋惜惆怅。椿良却似乎心安理得扛起锄头别上柴刀老老实实在家当起农民。十六岁的他早已为将来的生计担忧计算。古语有言:滴水之恩,当涌泉相报。何况十年养育之恩?辍学是他早作好的打算。
秋华有心,周末回家便抱着书本作业跑去找椿良。他的数学天份是让老师也连连叫绝的。秋华说:“椿良哥,等我高中毕业,你也能去考大学了。”椿良就笑笑:“我没想过。”“你不读书,我少个同学,没有竞争对手。”秋华总是替他可惜“你要是上高中,清华或北大是少不了你一名的。”椿良还是笑笑,却不说话。
眨眼又三年,秋华高中毕业,被北京一所名校录取。整个山沃村沸腾,山沟沟里飞出金凤凰,秋华不仅是父母的骄傲,更成村里的榜样。椿良来道贺,提了一篮李子。那是他自己的劳动成果。秋华高兴地收下,跟她母亲说:“椿良哥真是能人,种的李子也比别人好。”九月,秋华启程进京,椿良去送行,提了一袋子煮熟的红鸡蛋。他说:“这些是山上放养的土鸡蛋,你拿着路上吃。”秋华接过鸡蛋,椿良转身跑开了。她把手探进那袋子,却没想被烫了一下,掉下泪来。
不久秋华写信回来,告诉椿良在北京的学习、生活、见闻,以及她的一切快乐悲伤。间或寄一些书,有文艺哲学,也有农业科学。椿良从不回信。他还是日出耕作日落而息。他从那些书里学来不少农业生产方面的知识,闲时讲与村民乡里。有时候他到秋华母亲的店里买一两盒烟火,只是谁也没看到过他抽烟。跟他同龄的男孩子纷纷外出去城市里打工,他也不随大流,仍与叔伯一起守着几亩山地,孝敬祖母,尊老爱幼,克勤克俭。他教村里的小孩子如何加减乘除,给他们讲解论语,带小女孩儿田野里放风筝捉蜻蜓,教小男孩儿潜水钓鱼,他的生活快乐而充实。只是他有时会坐在山头,目光遥不可及。他想象着秋华的北京,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地方。他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山沃村。
第二年春天,祖母病重。椿良守着病床忙里忙外无微不至。夏初,老人长辞。椿良和叔伯们一起安葬了祖母。秋华暑假回家,母亲说椿良守完七七便离开山沃村,似乎去了省城。春节秋华回家,还是没看到椿良。他叔叔说椿良在给一个花木场当小工。那花木场没有地址。到大学毕业,秋华也没见着他。
毕业后秋华放弃了在北京的工作机会,回到县城就读过的高中当了老师,又举家搬到县城。她的身边有众多追求者,她即不迎也不拒。放假时她偶尔回到山沃村,看看他种的那些花果树木,带回一些果实,从不吃。她母亲看在眼里,只是叹息。
除了学校就是家里。秋华的生活两点一线,平淡如水。直到有一天中午,母亲对她说:“听说椿良那孩子回山沃去了。”秋华正吃着饭,似乎没听到,母亲正想重复,却看到秋华大颗泪珠滚下来,放下碗筷整个人趴在饭桌上泣不成声。半晌,抬起头来,她对母亲说:“我要回山沃!”当天下午没课,秋华跑去学校请了两天假便赶车回了山沃村。
一路上秋华想着过往将来,又是笑又是泪。车到山沃村口停下来,看到椿良叔叔家亮着灯,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膛来。她心里有太多话想对他说,又不知道先从哪一句说起。她从未如此忐忑不安。旧街坊看到秋华回来,连忙上前打招呼。又说,椿良也回来了,还带了个省城的姑娘,在他叔叔家吃饭。秋华顿时心跳减半。她还未从他回来的喜悦中平复,又跌进另一个莫名的痛苦中。那些善良的人无法体察她的情绪,对她说:“你不去看看?很俊俏的姑娘呢。”秋华只喃喃:“椿良哥有嫂子了……我要去看看。”她嘴角带着笑,眼角却蒙着雾气。
村里的姑娘嫂子们拥着秋华到了椿良叔叔家。一家人正吃着饭,忽然来了一群人,还没反应过来。秋华一眼看到椿良和他身边坐着的女子,抑住心里百般滋味,只笑着说:“听说椿良哥带嫂子回来了?”椿良闻声转头,看到秋华眼眶微红。他说:“秋华,你坐。这是我朋友兰英。”那女子也转过身,对秋华报以笑:“你好!”秋华也回她一句:“嫂子好!”又对椿良说:“我不坐了,来看看你们就走,明天还有课,我得赶回去。你们慢用。”说完便要走,椿良婶婶说:“这么晚没有车,秋华晚上住我们家,明天一早再走吧。”姐妹们也纷纷说,住我家也行。秋华定下来,在堂姐家留一宿。
晚上姐妹同屋,堂姐说:“秋华年纪也不小,是时候找个好人家安定下来。”秋华半天不作声。堂姐又道:“椿良带回来的姑娘,听说是他那花木场主人家小女儿。来了两天,看那性情倒踏实本分,椿良要娶了她安家立业也好。”秋华侧身面对着墙,哽咽着只从喉间挤出一声:“嗯!”。堂姐不明就里,也不再多说不久便睡着。秋华转过身,看到一轮明月挂在窗棂上,冷冷清清,她望着那银白色的光亮,心里安静下来。她想起坐在椿良身边的女子,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从来没那么接近过。那么多年,她一直给他写信,他从来没有回过。她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怎样一种经验,亦不知道自己为他所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爱情。她希望他幸福,却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到底过得是否快乐。她忽然感到疲倦袭来,迷迷糊糊之中,只听到他对她说:“秋华,谢谢你!”。梦里她站在他的桃树下,对着他笑出泪来。
次日秋华醒来,堂姐对她说:“椿良来过。给你留了包喜糖和一封信。”秋华着急起来:“椿良哥人呢?”“他走了。说是回省城,后天结婚。”堂姐回答她。“这么快!”秋华整个人失魂落魄。她拿起那封信冲出家门在山沃村的路上不停地跑,她想追上那辆车,却终于体力不支倒在路边。她拆开他的信,只见他写道:
秋华:
谢谢你来看我!也谢谢你多年来为我做的一切。你是个好女孩儿,应该有个好归宿。我衷心祝福你,平安快乐,永远幸福!
椿良
她紧拽着那封信,看了一遍又一遍,泪水干了又湿。她慢慢起身往回走,走过他种桃李的那个山头,感觉再也走不动了,在一棵桃树下坐下来。桃子成熟的季节已经过去。满山桃树找不到一颗果子。她觉得自己的心,也像被人摘走。禁不住又失声恸哭,累得在桃树下昏过去。堂姐和邻居找到她,她只喃喃:“我要回家。我要回家。……”街坊找来一辆车,把秋华送回了县城。
秋华再也没回过山沃村。
[ Edited by SKTOO on 2007-12-2 20:51 ] |